从哲学的角度来看,悲伤是一种安慰

悲伤让人感觉糟糕,所以应该避免或者哀叹悲伤。

悲伤是有价值的,我们(和其他人)不应该完全避免它,而应该感谢我们的悲伤。

这个悖论能解决吗?

拒绝:就是拒绝“悲伤让人感觉糟糕”的说法,这是很难否认的。

更有希望解决悖论的方法是辩护:表明悲伤是有价值的,因此尽管感觉不好,也不应该被避免或哀叹。这样的辩护需要在悲伤中找出一些好处。

亲密的关系不是可以互换的商品,不能像换掉丢失的外衣那样被替换。

虽然关于人类善的问题是哲学的范畴,但与其他学科相比,哲学家们对悲伤的讨论相对较少,而且他们的言论有时预示着对悲伤令人惊讶的敌意。例如,柏拉图在对话《斐多篇》中描述了他的老师苏格拉底临终前的时刻。

当苏格拉底准备喝下那杯致命的毒芹时,他斥责他的朋友和追随者们为他的死亡而哭泣。苏格拉底认为,他们的悲伤反映了一种错误的信念: 他的死亡对他是坏事。他向他们保证,他的死亡对他来说是一个好处,因为他的灵魂是不朽的,他的死亡代表着灵魂从他身体的 “监狱”中解放出来。

撇开苏格拉底的形而上学不谈,是苏格拉底本人误解了悲伤。他的朋友和追随者可以同意,他的死对他来说并不是损失,但他们所悲痛的是他们自己的损失-- 他们正在失去他们的同伴和老师。

在这方面,对悲痛的漠视似乎反映了人们对人际关系价值的一种有些粗陋的观念。就像书中所写的,那些与我们有密切关系的人并不是可替换的商品,是不能以一件新外衣取代丢失的旧外衣的方式来替代的。

我们的关系之所以珍贵,不仅因为它们带来的好处,从本质上讲,它们也是我们生活的中心或使命。我们会为他人的死亡悲伤归根结底是为我们的损失而悲伤,为了那些我们生命中不可替代的人的离去而悲伤。

在我看来,我们为那些对我们的生活至关重要的人的死亡感到悲伤,这是捍卫“悲伤不应被避免或哀叹”这一观念的关键,也是解决悲伤悖论的关键。我们不会——事实上,或许也不可能——为每个人的死亡而悲伤。

我们只为那些与我们有身份构成关系的人的死亡感到悲伤,这种关系对我们了解自己以及我们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至关重要。

无论是配偶、父母、亲戚,还是心爱的政治或文化人物,一个对我们的过去和未来至关重要的人的死亡,自然会引起与悲伤相关的痛苦情绪。同样的死亡也会在我们身上唤起一种身份危机。对于一个在我们生命中有着不可替代作用的人来说,死亡会让我们失去自我意识。

许多悲伤的人用这种与身份相关的术语来描述他们的损失,“我失去了自己的一部分”,并报告了一种迷失感,好像他们熟悉的生活世界不是特别有意义。

在我看来,悲伤是这些损失在情感状态方面发出的信号。这就是悲伤的重要性所在的一部分。恐惧告诉我们,那些正在面临潜在威胁的是我们所珍视的;愤怒告诉我们,已经被他人的不公正行为破坏或削弱的是我们所珍视的;以此类推,我们的情绪引导我们意识到什么是我们所珍视的。

就悲伤而言,我们的感受会以一种生动的情感方式通知我们,我们在与逝者的关系中所珍视的东西。悲伤使我们能够感激故人为我们日复一日的生活做出的贡献,塑造我们自己的目标和任务。TA展示出令人钦佩的特质值得我们效仿,当然有时有些特质是我们想避免的。

我们感受到的伤害会让我们注意到并反思这些事情。然而,悲伤事件对我们来说并不是越痛苦越好,耗尽所有痛苦情感的悲伤也不会很有价值,因为它会剥夺我们关于我们关于逝者的关键信息。在那时,悲伤的痛苦对于我们来讲,只是我们理解失去的重要工具。

当我们悲伤时,我们被赋予了一种工具,用来重塑我们的身份,更好地了解自己。

但悲伤也在帮助我们应对这种失去。

因为悲伤是令人痛苦的,它促使我们思考如何在失去的情况下生活。这并不一定意味着结束我们与逝者的关系。在许多情况下,我们继续与逝者联系,因为他们继续影响我们的品味和价值观,如果不出意外,我们与他们的关系在记忆中继续存在。当然,我们的关系不可能完全像以前那样继续下去。我们不能和已故的叔叔一起去钓鱼,不能和已故的配偶一起计划度假,也不能和已故的老朋友一起回忆我们的大学时光。

悲伤为我们提供了大量信息,告诉我们如何改变这种关系。同样,我们的情绪向我们揭示了我们所关心的东西。悲伤和与之相关的情感让我们能够审视自己的身份和价值观,包括我们想要怎样的生活。

例如,寡妇和鳏夫往往必须决定是否继续住在他们与配偶共同居住的同一所房子里。这样一个决定需要明确一个人的价值观:在多大程度上,居住在那个地方的价值取决于它曾经是与已故配偶共享的一个家?

这类问题归根结底是关于配偶曾经如何适应——并可能继续适应——一个人的计划和身份。一个鳏夫对搬离共同居住的房子感到内疚,他可能会把继续住在那里视为一种选择,体现了继续与其已故配偶共同生活的承诺。相反地,如果你对留在房子里感到焦虑,那就意味着它有着另一种意义(例如,这可能是关系紧张的一个原因),并可能导致不同的决定。

同样,情绪反应也能帮助我们在那些对我们有影响的人死后做出许多其他选择:哪些死者的财产需要保留或捐赠;哪些慈善机构应该接收死者的资产;是否删除死者的社交媒体资料。悲伤不能为我们选择如何在发生损失后生活。但是悲伤的情绪帮助我们在危急时刻提取这些选择的价值。悲伤和失落感也可以强调死者的那些优秀品质,以及他们对我们的影响,这些品质是我们在他们不在的时最想发扬的。

因此,我们在悲伤的过程中所经历的情绪可以让我们更清楚的认识到我们所珍视的东西。结果呢?当我们悲伤的时候,我们被赋予了一个工具来重塑我们的身份,更好地了解自己——当我们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人世的时候,我们要想清楚我们是谁。正如里尔克(Rainer Maria Rilke)所写的,别人的死亡“伤害了我们”,同时也“提升了我们对这个存在和我们自己的更完美的理解”。

不是每一种悲伤的表现都是有益的。有时悲伤的痛苦是难以忍受的。(不幸的是,丧亲之痛是自杀的危险因素。)然而,事实上,尽管悲伤感觉很糟,但它往往提供了一个自我认识的机会, 这一事实表明了悲伤的悖论是如何解决的。毫无疑问,悲伤是有压力的。但悲伤并不是一种必须尽快解决的可耻的状态;它是适应失去的一种潜在的强大手段。因此,像我们这样的普通人应该为我们能够悲伤而心存感激。

— the end —

作者 /Michael Cholbi

译者 / 笼猫

整理 /Zoli 萨沙shirl

审校/翔凌

编辑 / gorjuss

插图 / 《寻梦环游记》

原文:

https://psyche.co/ideas/there-is-consolation-in-a-philosophical-approach-to-grie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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